字体:大 中 小
护眼
关灯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第39章 恍如神人 (第5/13页)
铁匠铺子,没在剑炉找到她爹的打铁身影,又上外头找了一圈,发现他竟然在檐下竹椅上喝闷酒。 阮秀觉得奇怪,问道:“爹,不打铁吗?” 阮邛摇摇头心想:打个屁的铁,今日不宜铸剑。但如果是打陈平安,我倒是一百个愿意。 阮秀坐在一旁:“爹,今天忘了捎壶酒回来,明天去镇上,我肯定给你买壶好的。” 雪上加霜。她自然不知道这句话一出口,无异于在她爹的伤口上撒盐。 阮邛叹了口气,喝了一大口闷酒,怔怔望向远方的龙须河,低声问道:“秀秀啊,你是不是喜欢陈平安?” 阮秀笑道:“喜欢啊。” 听到自己闺女回答得如此干脆利落,阮邛反倒是松了口气:看来还有悬崖勒马的补救机会。这位兵家圣人问道:“知道我为什么不答应收陈平安为徒吗?” 阮秀愣了愣,纳闷道:“爹,你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你说对陈平安印象不差,只可惜不是同道中人,你们俩不适合当师徒,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再就是陈平安……不太一样,所以爹担心因为我跟他走得太近,会吸引许多幕后势力的注意,所以看到我和陈平安做朋友,你其实不太高兴,我是能理解的。” 感觉所有道理都给闺女早早说完了,阮邛顿时哑口无言,强忍住跑到嘴边的言语,狠狠喝了一大口酒:既然道理都晓得,以后就少跟陈平安那家伙厮混啊!傻闺女,你又不缺那点狗屁机缘。再说了,如今陈平安也丧失了引诱“飞蛾扑火”的本事,更何况闺女你本身就是最大的机缘!结果如何?一听说人家回乡了,就从骑龙巷一路飞奔到石拱桥,然后就假装闲庭信步,慢悠悠走向自家铺子,你到底骗谁呢? 阮邛放下酒壶,淡然道:“齐静春一走,就等于收官了。如今这龙泉郡虽然没什么大的凶险,可骊珠洞天这么大一块肥肉从天上掉下来,说是豺狼环伺,丝毫不过分。很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爹还是那句话,陈平安自己惹出来的麻烦好解决,可你一掺和,就很不好解决。” 阮秀伸长双腿,身体后仰靠在竹椅背上,眼神慵懒道:“知道啦。总之我会好好修行的,到时候我看谁敢不老实,都不用爹你帮忙,我自己就能解决。” 又是好大一把盐,下雪似的落在阮邛伤口上,害得他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这位兵家圣人气呼呼站起身,经过女儿身后的时候,打赏了一个板栗下去:“成天胳膊肘往外拐!” 阮秀转过头,看着她爹的背影,嘴角翘起。 既不打铁,又不用照看铺子,她有些无所事事,便轻轻晃动手腕。手镯“活”了过来,那条从瞌睡中清醒过来的小火龙开始围绕着少女的白嫩手臂缓缓转动。 阮邛走向一座新筑剑炉,如今除了数量众多的青壮劳工,他在今年还新收了三个徒弟,暂时只是记名,不算入室弟子。其中一个在井边体悟剑意的长眉少年突然睁开眼,小跑来到阮邛身边,轻声问道:“师父,要打铁?” 阮邛摇摇头,改变主意,不去剑炉,走向龙须河。他要亲自去掂量掂量阴沉河水的分量,如果足够,就可以按照约定开炉铸造那把剑了。 长眉少年紧跟其后。师徒虽然有先后,可是两人同走一路。 陈平安回到骑龙巷的铺子,把那只陶罐交给青衣小童,再把钥匙和书籍交给粉裙女童,让他们先回泥瓶巷祖宅,他则独自走到了杨家药铺。 不管风吹雨打日晒,年复一年,铺子两边悬挂的春联每年都会换,但是所写内容从来没有改过,都是“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成灰”。 陈平安问过一个新面孔的年轻店伙计,得知杨老头就在后院,走过侧门,看到老人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弯着腰跷着腿,在那里吞云吐雾。 陈平安没有开口说话,有些罕见的坐立不安。 杨老头开门见山道:“是想问你爹娘的事情?有没有可能跟顾璨他爹一样,死后魂魄还能留在小镇?” 陈平安瞬间呼吸沉重起来。 “没有。”杨老头吐出一大口烟雾,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和缘由,“因为不值得。” 陈平安低下头,更不说话了。地上只有那双磨损得厉害的草鞋,看不太清楚。 等陈平安再次回到泥瓶巷祖宅,粉裙女童正拎着扫帚打扫院子,青衣小童趴在小水缸边沿上,对着水面张大嘴巴。还隔着两尺距离,却有一条水柱逆流而上,被吸入青衣小童的嘴里,这幅画面,如龙汲水。 陈平安坐在门槛上,粉裙女童发现自家老爷有些异样,善解人意地没有开口打扰。其实院子早就被阮秀清扫得很干净,只是粉裙女童总觉得如果不做点什么,就会良心难安,对不住老爷慷慨馈赠的蛇胆石。 陈平安神游万里,突然想起崔东山说起过宋集薪的事情,站起身,拿出宋集薪离开小镇之际偷偷丢在自家院子里的那串钥匙,跑去打开隔壁宅子的院门屋门,果然在书房桌上看到三本叠放的书籍:《小学》《礼乐》《观止》。 陈平安搬来椅子,坐着翻阅那部《小学》。 这趟远游求学的后半段跟崔东山同行,经常会听他诵读经典,才知道《小学》的不简单。只看书名,可能觉得这就是一门“很小的学问”,可按照崔东山闲聊时的说法,在世俗学塾和教书先生之中,《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