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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迢迢渡银汉》:大师兄姓左 (第7/14页)
然后被我朋友揍一顿。一想到这个场景,我当时就没那么怕死了。” 有些事情,陈平安到底还是没敢说出口,因为涉及齐先生。 齐先生要他不管如何,都不要对这个世界失去希望。但是当时,陈平安对这个世界,只有失望。 恐怕这就是陆沉真正的算计,至于具体涉及什么,陈平安只有一种模糊的直觉。 此刻躺在屋顶,陈平安感叹道:“要对这个世界不失望,很难啊。” 老人喝着酒,缓缓说道:“你一口一个道家掌教的名字,还有你那个能揍他的朋友……老汉我心里头那些震撼,就不跟你小子说了,好歹我当年也是一个陆地神仙,这点脸皮还是要的。既然你说过了醉话,那么老汉肚子里头也攒了些心里话,必须要跟你说一说。” 陈平安刚要坐起身,老汉转头笑道:“躺着便是,一点牢骚话,几百年了都没人听,不需要你这么严肃认真。” 陈平安还是坐起身,解释道:“躺着不好喝酒。” 老汉笑了笑,抱住酒坛,望向远方的海上夜景,明月皎皎,美不胜收。老汉缓缓道:“我当年啊,也是个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脾气臭得很。说不定我如果当年碰上你,就会是让你失望的几种人之一。如今我的性子已经不太一样了,否则也不会坐在这儿跟你喝这个酒。陈平安,桂花岛上的客人,且不去说什么好坏善恶,他们每个人都必然有其可取之处。除此之外,不是有件事你做对了,别人没做,他们就是不对的。不是有件事你做错了,别人做了,他们就也是错的。说得有点绕了……” 陈平安点头道:“我明白!” 老汉伸出大拇指,笑道:“当然了,之前那一架,你做得很对,挑不出半点毛病,是这个!” 陈平安开心地笑了。被自己认可的人认可,真是一件值得喝酒的事情,所以陈平安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然后满脸笑意,随口说道:“老前辈说得也很对,我不该以我的道理衡量所有人。我的道理有可能对,有可能不对,有可能对了却不太对,还有可能太小了……哈哈,也有点绕!对吧,老前辈?” 老汉打趣道:“绕得很。” 陈平安指向远处,满身酒气的少年郎摇头晃脑,看来真是喝多了,满脸毫不掩饰的雀跃和骄傲,他笑呵呵道:“老前辈,我认识好多了不起的人。比如那个厉害至极的剑仙,我本来可以喊他大师兄的,我也挺厉害吧?” 老汉点头笑道:“对对对,都厉害。” 陈平安醉眼蒙眬,转过头,迷迷糊糊问道:“老前辈,你这话好像不太诚心啊?” 老汉哈哈大笑,难怪自己跟这小子处得来,臭味相投,一根筋嘛。 少年向后醉倒,喃喃自语。老汉帮着少年放好酒壶,无意间听到少年的那几句醉话。老人点点头,这一夜都守在少年身边。 少年的醉话是:齐先生,我想明白了,对世界不要失去希望,除了一定要好好活着之外,其实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当我们对这个世界给予善意,却没有得到善意的回报,甚至只有恶意时,还能够不失望,才是真正的希望。齐先生,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但是暂时还做不到,我喝过了酒,明天就努力…… 老舟子其实已经将近五百岁高龄,见过无数人,经历过无数事,听过无数话,还是觉得少年这番话,说得很有嚼头,正好用来下酒,两坛不太够。 在养剑葫芦里的飞剑十五内,有一本老酒鬼赠送给陈平安的儒家入门典籍,书上那些粗浅文字开始自己游走起来,最后扉页上出现了一列列崭新文字:“顺序。第一篇,分先后。第二篇,审大小。第三篇,定善恶。第四篇,知行合一。” 在婆娑洲一条大河之畔,一块大石崖上,两位儒衫老人并肩而立,一人肩挑明月,一人手持圆日。 那个手掌左右晃动、转动一轮小小圆日的穷酸老儒,笑眯眯道:“陈淳安,你觉得我收取的这个关门弟子,善不善?” 肩上有一轮袖珍圆月的儒雅文士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附和。 寒酸老儒只好自问自答:“善,我看很善嘛。” 陈淳安淡然道:“反正你脸皮厚,你说什么都行。你如今成天嘴上‘善善善’的,合适吗?难道你已经认输了?觉得自己是错的,我家先生是对的?” 穷酸老秀才摇头笑道:“唉,陈淳安啊,为何如此,陈平安不是已经回答你了吗?同样是姓陈的,你的本事自然是要暂时高出陈平安一点点,可这悟性嘛……算了,不说了不说了,真是说出口就要没朋友了。” 陈淳安冷笑道:“我陈淳安跟你文圣,可从来不是朋友。” 老秀才一脸深以为然,点头道:“对,差了辈分不说,学问也悬殊得厉害。正如那舟子所说,还是要一点脸皮的。” 身为颍阴陈氏家主的老人说道:“有话直说。” 老秀才伸手递出那轮圆日,不再开玩笑,语气有些沉重:“希望可以晚一点看到你出手,越晚越好。” 陈淳安收起圆日,将其悬停在一肩之上,于是日月同辉,陈淳安平静道:“都一样。” 老秀才唏嘘道:“读书人,都一样。” 青冥天下,位于天下中枢重地的那座白玉京顶楼。一个头顶莲花冠的年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