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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第5/6页)
嗒还在响。过了会儿,就听见门外面任六拔高了嗓音:“要了亲命了!真不懂人话!咱们卖艺的和你们皇军作哪门子的对?咱们班主这是封喉,封喉懂吗?嗨!就是饭馆子修灶!唱戏的一年到尾嗓子开着火,天干物燥受他就不住!也得和灶头似的歇几天!——饭馆子听不懂?米西!米西知道吧?对喽!灶头就你们造米西的玩意儿!” ??大伙儿在屋内哭笑不得听着任六给日本兵说单口相声,商细蕊笑了两声,心想任六这是过的什么瘾,对牛弹琴嘛!接着就听见任五喊了一声:“哎!太君!有话说话!别动手啊!”不用问,日本兵被任六那张千刀万剐的嘴皮子叨叨烦了,要揍人了! ??十九眉头一皱,与沅兰对望一眼,就要出去理论。他们水云楼一向是阴盛阳衰,姑娘比汉子有勇有谋,遇到大事小情,全靠几位师姐妹顶门立户拿主意。但是这一回,商细蕊经过商门董氏的遭遇,绝不敢让自家的姑娘落在日本人眼里,一把将十九攥住拖回来,朝自己身后搡过去:“小来带着师姐们到更衣室里待一会儿!我去说!” ??已经来不及了,说着话日本兵就冲进来了,倒是没有配枪,应当是文职,见到商细蕊,先行了一个军礼,眼睛就往女戏子身上扫过去。商细蕊头皮发麻,胸膛一挺挡在师姐们身前,非常戒备地牢牢盯住日本兵的举动,心想如果他们敢犯浑,这里人多,会功夫的更多,先把他俩打个半死再说!其实日本兵并非是起了歹意,沅兰十九等人冬天里仍然着的苗条缎面旗袍,高跟鞋再那么一蹬,看上去比他们高出半个头,教人好生沮丧。日本兵递一张文书到商细蕊手里,商细蕊看都不看,转手往任五那一传。任五接过来眼睛飞快扫过,警惕的盯一眼日本兵,附耳在商细蕊旁边嘀咕一阵。日本占领北平,勒令商家尽数开业,维持市场稳定。文艺界之中,水云楼是首当其冲的。 ??商细蕊两块银元捏在手里翻来覆去,心里也翻来覆去,活像被人当面甩了一脸大鼻涕,还没理明白头绪,任五便低声说:“班主,咱可不能应这个声儿!回头外间人不说您为什么歇的戏,倒要议论您为什么开的箱,多恶心人啊!”商细蕊点点头,绝不受这份恶心,对日本兵说:“知道了,二位请回吧!” ??日本兵从衣袋里掏出一杆笔,不依不饶要商细蕊在勒令书上立时签字。这是逼人白纸黑字的当顺民,商细蕊深吸一口气,冷下脸来:“我不会写字!”这日本兵便掏出一方印泥,要商细蕊按指纹。商细蕊置若未闻,把头一偏。他那样子,给不知底细的人看起来,很斯文很温吞,确实像女孩似的单薄无力。日本兵便去捉他的手推他的背,训狗似的吆喝了几声,试图把他摁在桌上强迫他揿下指印。商细蕊登时大怒,想也没想,反手就给了这日本兵一肘子,把他眼镜都打飞了。另一个日本兵见状,大喝一声,抓过手边道具迎头向商细蕊劈过来。后台这样狭小,商细蕊侧身一翻,碰坏了一盏瓷灯,自己也摔得够呛。 ??事情到了这景象,根本不用人招呼,师兄弟们撸袖子嚷嚷说:“小日本鬼子!什么玩意儿!敢和班主动手!”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扯衣裳的掐脖子的。任六忿忿地冲上前打了好几下太平拳,打得日本兵杀猪般的嚎。眼看就要闯大祸了,沅兰十九她们是急得不得了,尽力拉着架,但是她们有什么力气拉开男人们,只把自己弄得鬓发纷飞。不过多会儿,顾经理闻声而来,见到水云楼居然在群殴日本人,吓得肝胆俱裂,忙指挥手下把他们分开,对着日本兵点头哈腰的。日本兵刚才完全被打蒙了,现在看到顾经理,才找着北,想起自己的身份,壮起自己的胆气,面孔马上就凶了,声称要逮捕这里所有人。这哪能够!顾经理躬身虚心谈价钱,求太君高抬贵手。水云楼这边犹在骂骂咧咧,日本兵更咽不下这口气了,当场就要捉人,商细蕊当之无愧的首祸,但是他们目光刚刚碰到商细蕊,商细蕊一拍桌子,面孔比他们更凶,要咬人。日本兵顺手一指,指了个脸熟的:“你!走!” ??任六指着自己鼻子说不出话来。 ??跟着日本兵一走,非得褪一层皮不可,再回来可就难了!任六说什么也不走,哭爹喊娘的,一会儿抓顾经理挡在前面,一会儿又躲在商细蕊身后,正是乱得一团糟,杜七懒洋洋地敲了敲门:“爸爸还没来呢!你们就抢着压岁钱!” ??后台众人都停住了手脚向他望去,杜七身边还站了一个人,帽檐压得低低的,围着一条厚围巾,戴着眼镜。不用杜七开口,他先走到日本兵跟前说话,原来是雪之丞。雪之丞亮出一本证件,嘴里低低地说着日本话,语速简直飞起来了,唯恐人听了去似的。日本兵狼狈得要命,整整衣帽立定敬礼,脑袋一点一点,十分恭敬的样子,末了又朝雪之丞九十度鞠上一躬,什么都没